《新瓶裝舊酒》－對無言的安娜致上的弔詞

蔣方良走了，走的孤獨，但也走的解脫，回到天上跟他的丈夫孩子聚首。蔣方良雖在臺灣待了55個年頭，但她極少外出，幾乎足不出護。她的普通話講的不好，帶有很重的寧波腔，她主要的語言是俄語和寧波話，跟公婆講寧波話，跟先生偶爾用俄語鉤通，所以旁人并不是這麼好跟她鉤通談心。她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聲音紀錄，也不接受訪問，所以她的內心世界是個謎。前幾年有人問方智怡，蔣方良到底想不想回俄國，方智怡說蔣方良不想。這明顯是個違心之論，一個闊別故土六十餘年的老婦，會不想落葉歸根嗎？蔣方良也許嘴裡說著「不」，但她的心裡是否蕩起漣漪呢？沒人知曉。

        蔣介石和宋美齡不喜歡蔣方良，總認為她不是明媒正娶的媳婦，在蔣介石的家庭照裡，我們看不到蔣方良。雖然蔣方良努力學好寧波話，也陪著蔣介石、宋美齡打牌，但她只是在私下被勉強的接受。蔣經(jīng)國也不喜歡蔣方良出風頭，在那個反共抗俄的時代，一個俄國來妻子，對蔣經(jīng)國的聲望必定會造成不好的影響。所以公開場合的蔣經(jīng)國身邊，不會有蔣方良的身影。蔣方良在中國和臺灣，都是完完全全依附著蔣經(jīng)國生存，就算蔣經(jīng)國搞了外遇，蔣方良還是裝作毫不知情。所以，當蔣經(jīng)國對蔣方良為一的消遣－打麻將－有意見時，蔣方良馬上從此不碰麻將。蔣經(jīng)國生性間樸，蔣方良因而比他更間樸，甚至沒錢回俄國故鄉(xiāng)（應該是個藉口）。蔣方良不但沒有聲音，連人格也幾乎不存在。

      蔣方良的生活中只有丈夫、兒女，當丈夫跟三個兒子在八年裡紛紛辭世時，我們無法想像蔣方良是怎麼走出這錐心之痛的。這個堅強的俄國女人，在1988年蔣經(jīng)國死后，變的更加自我封瑣，只有在每年1月13日蔣經(jīng)國忌日時，大家才會記起她。在宋楚瑜的興票案裡，也牽扯到蔣方良，但她保持一貫立場，沉默不語。蔣方良沉默，也不會有人想要打破她的沉默，她只是一個名字，留在人們的記憶深處。

        如今蔣方良走了，沒有留下任何東西。她不像蔣介石祖孫三代，也不像宋美齡，可以成為人們茶餘飯后的話題，人們聽到她的死，也不過是一聲嘆息罷了。蔣方良如果不是第一夫人的話，也許沒人會記起她，但她也可能能夠過的真實一點。我們希望，蔣方良的魂魄可以跳脫出現(xiàn)實與軀殼，越過海峽，越過大六，回到她的故鄉(xiāng)，吻著她故鄉(xiāng)的泥土。然后，到天上去享她16年未曾有過的幸福吧！

作於2004.12.15蔣方良逝世后數(shù)日，2006.1.4 3:40修改